愛的祭品

我們此刻相遇, 你正美麗, 我正熱情, 你對我眉笑眼開, 我對你濃情蜜意  

彼此有餵不完的甜言蜜語, 說不完的山盟海誓    

相見恨晚, 春宵苦短    

啊! 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好的禮物.

接著我們發現

要有共同的興趣, 共同的嗜好, 共同的價值, 共同的宗教, 共同的朋友, 共同的親戚, 共同的敵人, 共同的房子, 共同的車子, 共同的小孩, 共同的金錢, 共同的責任, 共同的…   

我们就像踩在雲端的鋼索, 不斷地在我, 你, 我們之間隨時擺盪

然後我們看到   

我正慢慢變老, 你逐漸失去笑容

我漸漸視你無賭, 你對我漫不經心

我不想聽你嘮叨, 你不願見我耍帥

我不能浪漫, 你無法做夢

我們不願與對方四目相接, 我們唯一剩下的只是忍耐

接著

我可能失去工作, 你可能精神失常

我可能得癌症, 你可能變植物人

我可能外遇, 你可能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人生

最好的結局是互道珍重地分手

但比較可能的結果是我燒炭自殺, 你攜子跳樓

不然就是拿刀互砍, 對簿公堂

或是沈默不合作, 彼此持之以恆地精神折磨

唉! 

當我們最初吻向對方的那一刻, 豈能看到這些?    

顯然不能!

青春無法重來, 花盡世上所有的金錢, 也買不回片刻

而這麼寶貴的生命, 居然被我們用來彼此攻詰責難

我們看著每一朵鮮花都化為爛泥, 每一項資產都變成負債  

曾經是我的寶貝, 我的心肝, 我的海枯石爛

最終每一顆糖果都成了酸臭的毒藥   

怎麼會這樣?  

我們真的曾經相愛, 我們真的嚐過永恆的滋味

不過愛情最大的奧祕, 就在它未必會在樂章終了處劃下休止符

或許有人不小心發現苦難也能成為生命最大的喜樂

就像運動員樂於承擔苦痛的磨練, 慈母甘於子女折騰  

任何悲傷都有焠煉成歡欣的魔法, 宛若污泥亦能化為花香

因而  

站在煉獄的入口, 明知生命將一點一滴被搾乾, 等待眼前的只有無盡的苦難

依然有人滿心歡喜地說, 我願意   

如果是這樣  

那麼…來吧!  

我們還是可以好好愛一場

即便這是釘在十字架上緩死的酷刑, 我們也能從中釀出生命最醇的美酒

以彼此的血止渴, 相吻而死

-天宇 2009